愛恨。
若說有個男人給予一個好好呵護妳的承諾而求婚，妳會答應嗎？
若說有個男人給予一個會永遠愛妳的理由而求婚，妳會答應嗎？
若說有個男人給予一個絕不離不棄的守候而求婚，妳會答應嗎？
老實說，我不願意，因為對我而言，愛情不過就是狗屁，什麼都不是。
尤其在親眼見著家庭的變化後，更加嗤之以鼻。
所謂的愛，大多在付出後得到傷害。
既然知曉最後會如何，又何必在一開始選擇將所有獻於對方呢？
當個愛情之中的傻子，任由成為騙子的一方宰割。
三十年了。
母親嫁給父親已然過了三十年。
但這三十年間，我卻看著母親從幸福變得不幸。
由於父親年輕風流成性，親朋好友以為他結婚後就會收斂改善，和結縭妻子過安定生活。
可是實際上只有頭幾年是如此，很快地父親開始上酒家找女人，經常以工作應酬晚歸，甚至不回家。
逐漸地，我發覺母親臉上不再有笑容，半夜還會獨自啜泣。
這樣的婚姻是痛苦的，可她還是堅持下去，辛苦養育我和弟弟，拉拔長大。
我進入青春期後，曾問過母親為何不乾脆離開父親身邊。
她只是看著我，苦笑說道。「既已嫁給他，好壞都是自己選得，沒什麼能怨的。」
這就是我母親，一個極為傳統的女性，認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，一生都奉獻於家庭。
儘管夫妻間並不幸福，可為了孩子，吃苦算不上什麼。
直到我和弟弟出社會，家裡發生一些變故。
醫院通知母親到院，表示父親因為昏倒被路人發現緊急送醫。
經過檢查，確定罹患肝癌末期。
由於父親身體早已出現微恙不察，長期花天酒地之下，讓癌症找上身。
醫生宣告剩餘的生命不過半年，我能從母親眼裡看到一絲擔憂。
就算與他情分不多，畢竟還是枕邊人，乍聽消息真有點難以接受。
知曉得了癌症末期的父親，脾氣越變越糟，總對母親怒罵，有時還手腳相向。
然而，母親卻默默忍受要我們別管，說父親是因為生病才這樣。
我的內心替她打抱不平，父親從未想過母親是如何的辛苦，一句慰勞的話都吝嗇說出。
現下還要母親照顧，忍耐他因病痛的言語和肢體暴力。
最後，父親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，終究因為痛得一度暈厥而住進醫院。
期間，母親也常帶些補品去探望，隨時都守在身邊。
怕她照顧操勞，我讓弟弟先讓她暫留家中休息，一肩扛下照護責任。
窗簾隨風飄動，晴朗的天氣從窗戶看出盡是一片祥和。
躺在病床上的蒼髮男人就是我的父親，面容憔悴，不似當年的強健。
多少年過去，偏要到此時才能盡一盡身為女兒該有的職責。
可惜，我看待父親的眼神並沒有敬愛。
儼然只剩下「恨」。
沒為什麼，只為了他是個不顧家庭的父親。
依稀記得，母親曾說過她與父親從相識到決定婚娶的故事，邊說邊噙著嬌羞的笑意，彷彿心境又回到以前那般。
她看得出母親對父親有多深愛，偏偏現實的殘酷無情狠狠傷了心。
不論過去幾年付出多少，另一半若不在乎，恐怕也形同流水。
「欣惠，妳恨我嗎？」他勉強撐起虛弱的身體，毫無精神的眼睛盯著我瞧。
一想起過去的種種，就連微笑都顯得困難。
我索性別開視線，望向窗外景色，不願回答。
他就好像看穿我的心思，自顧自地說下去。「是啊，妳肯定是恨我的，恨我沒照顧好家庭，恨我去外面風流，恨我沒陪著你們和妳媽。」
可是，再多的恨又換得回什麼？
但是他卻讓我不得不恨。
思至及，我咬緊下嘴唇，不想多做回應。
愛與恨，僅僅一線之隔。
因愛生恨，就是因為愛過，所以絕望了產生恨意。
或許我曾愛過父親，愛他給予我的擁抱和一切。
如今，這份愛已變質。
父親逝世後，留下一封信。
信裡滿滿都是對母親、我及弟弟的歉意。
母親看完便哭倒在弟弟懷中，而我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，緩緩流下的淚水不過以表哀思。
握緊手裡的信紙，不去看那些充滿虧欠的字樣。
遲來的道歉，是彌補不了多年來的空虛。
何況是原諒呢？
父親讓我對愛情失去憧憬，更不敢去想婚姻會有多美好。
見著母親付出所有換來的成果，難道還能有所期待嗎？
如果再問我是否還恨著父親，我想我會豪不猶豫地點頭。
比起愛，我對他徒留的只有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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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愛，何來的恨
愛得越深，恨得也越深
因為正反兩面是一體的，存在著許多矛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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