腦洞全開的妄想女子

最單純的心願。

微風迎面吹拂，紛飛的花瓣逗得鼻子發癢。
緊閉的睫毛微微顫動，老婦人睜開了雙眼。
耳邊聽見窸窣聲，抬頭看向站定眼前的人。
雖然視力因年老而退化，但仍可以看清來者一頭耀眼的銀白色長髮。
 
她揚起嘴角，為他的到來扯開笑顏。
 
男子坐到身旁，婦人自然地將頭靠在他肩膀。
儘管沒有言語互動，帶給彼此的是一股安心。
溫暖的氣息，領著婦人閉上眼睛。「殺生丸大人……」
 
男子等待下文，卻只聽見對方平穩的鼾息。
他伸手拉起她滑落一邊的衣服，轉而望著即將西沉的橘紅夕陽。
 
風再度吹過，將思緒拉回他倆的過去，那是在眾人擊倒奈落，四魂之玉消失後──
 
「玲，留在這裡。」
「不要！玲要跟殺生丸大人一起走！」
盯著面前身穿橘黃相間衣服的女孩，小手緊抓他的衣袖。
 
眼見殺生丸未有回應，作為跟班的小妖怪邪見便開口。「玲，不要任性！這都是為了讓妳留在村子學習人類生活技能，以便將來做選擇。」
 
「我會回來看妳的。」為抹去玲的不安，殺生丸輕輕撫摸她的頭。
 
小手放開，玲低下頭。「那殺生丸大人一定要回來看我喔。」
 
目送他離開的背影，玲守候這個約定與楓婆婆同住，習得生活技能，融入人類社會。
 
 
殺生丸也遵照約定，會定期回來探望，甚至送上新衣或其他用品。
每一次的相見都讓玲開心不已，但在他離去時又覺得失落。
 
反覆地等待、相見、道別，持續幾年之後，玲已成長至十七歲，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外貌改變，唯一不變的是等候他的心。
 
當殺生丸轉身邁開腳步，玲高舉的手沒有揮動，而是抓住他的衣袖。
金黃眸子倒映出她炯亮棕瞳。
 
「玲已經十七，是個大人了！」
他的沉默以對催促她繼續說。「可、可以做選擇了吧……」
 
殺生丸定睛一看，才意識到玲長高不少。
包覆在鵝黃色衣服底下的身材玲瓏有緻，肌膚勝雪，富含光澤的烏黑長髮隨風飄逸。
她從一顆樸素的石頭琢磨成亮麗寶石。
蛻變成為少女，而非當年的女孩。
 
靜待許久都沒得到回應，玲再度抬頭看他。
不過習慣隱藏表情的他，臉上看不出什麼。
 
「殺生丸大人？」
 
「下次再說吧。」
 
「又要我繼續等嗎……」手微微出力，捨不得放開。
 
見狀，他握住她的手。「不會讓妳等太久。」
獲得他的承諾，玲放開手，依舊站在同個地方遙望他的背影。
 
回到屋子，楓婆婆見玲氣得鼓起雙頰好奇地問道。
 
「怎麼？殺生丸還是不答應嗎？」
 
「婆婆說我都是大人，可是他仍把我當小孩看待。」
 
「他是妖怪，年齡比妳大很多倍，在他眼裡自然還是個孩子。」
 
「……但我是人類。」玲撫上衣服布料，打定某個主意。
 
「玲已經十七，是個大人了！」
月光下，殺生丸坐於懸岩高處，看似欣賞景緻，實則想起與玲相見一事。
 
「邪見。」啟口，喚醒一旁打起瞌睡的小妖怪。
 
「殺生丸大人有事嗎？」邪見聞聲醒來，看向他俊秀臉龐。
 
「就人類而言，十七歲是成人了嗎？」
 
「這個嘛……十七歲嫁為人婦的大有人在，我想是吧。」
 
作為妖怪，只要不死通常活個上百年不是問題。
正因為如此，更顯得人類渺小。若非小玲，他們對人類這等生物並不想了解。
 
「是嘛……」鮮黃的眼瞳盯著手中一串以玉石串成的手鍊，似乎有了什麼想法。
 
約莫幾個月後，殺生丸再度來到村莊。
撥開竹簾，身穿粉紫色衣服的玲走了出來。
衣料的桃花圖案很眼熟，他一眼辨認出那是上回送她的布。
 
「殺生丸大人，要進來坐嗎？」
 
「不了，到那邊的樹下，我有話要說。」他們走到木屋一旁的樹蔭下坐著。
 
玲坐得端正，不再像以前那樣靠在他身上。
或許是意識到男女間的情感，對肢體接觸保持距離。
 
見她雙手至於腿上不安的反覆搓揉，殺生丸不禁蹙眉，拉過她的手。
冰涼的物品套入手腕，映入眼底的是玉石手鍊。
在陽光照耀下變得透亮，令她忍不住出聲驚嘆。
 
見她如此歡喜，他內心高興卻沒表現於臉上。
 
「玲，當初說讓妳選擇留在這生活或是跟我走……」
 
尚未說完，玲立刻出聲打斷。「我當然要跟殺生丸大人走！」
 
「妳不想留在這嗎？」他總認為她回歸人類部落才是正確的。
 
「……這裡有楓婆婆、珊瑚姐姐他們，可是……比起他們，我更想待在殺生丸大人身邊。」
 
「跟隨我毫無居所，生活不方便也不後悔嗎？」
 
「不後悔！」玲面露堅毅神情。「因為殺生丸大人就是我的歸宿！」
不管哪裡，只要對方在身邊就是家。
 
 
聽聞她毫不猶豫地回應，一種奇異感受自心底油然而生。
殺生丸伸手貼上她的臉龐，露出自身未察覺的溫柔微笑。
四目相望，其情可表。
 
「真的要走了嗎？」楓把收拾好的行囊綁成布包交給玲。
「嗯，謝謝婆婆多年以來的照顧。」收下行李，玲與殺生丸一起離開。
 
走到離村子一定的距離之際，玲回頭望去。
木造平房與田野間的景色，是她這些年來最熟悉的。
這次離去，不知是否還能有機會回到這裡。
 
至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，收藏在記憶中。
 
殺生丸望著她的側臉，不發一語。
明白人類富有各種情感，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更為重視。
過去他並不懂這些，直到和玲的相遇有所改變。
 
「那個……我能問殺生丸大人為何要送我手鍊嗎？」
 
「沒什麼意思。」即使有，他也說不出那感受。
 
「走了。」轉身走開，玲便跟在後頭，與在村外等候的邪見會合。
 
一見到在邪見身旁的雙頭妖獸，玲奔上前。「是阿哞！」
 
「不過真沒想到玲如殺生丸大人所想，決定要跟我們走。」
 
「邪見，再多話就殺了你。」殺生丸冷眼看著邪見。
 
要說眼神就能殺人，邪見覺得此刻被許多刀刃貫穿身體，打起冷顫。
看著他們互動，彷彿又回到過往時光，玲不禁期待未來的旅程。
 
他們四處雲遊四海，有時候旅行累了會在某處停留幾天再啟程。
生活過得愜意悠閒，非常快樂。
 
直到玲的年紀邁入中年，體力較為下降，無法持續性的旅行。
殺生丸便在一處找到間空屋，簡單清掃整理過就入住。
有了遮風避雨的家，他們定居下來。
 
時光荏然，如今的玲已六十五歲。
因老化與疾病緣故，身體變得虛弱。
像是對死亡來臨有所感知，玲時常會和殺生丸說起過去。
 
橘紅天空披上星夜，玲睡了一覺醒來。
發現殺生丸就坐在身邊，握著她的手。
 
看她清醒過來，他放心不少。
對他而言，現在害怕的是玲閉上眼睛再沒清醒。
 
「殺生丸大人，玲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。」
 
「別胡說，妳還健康。」
 
「玲是人類，不比殺生丸大人活得長久。」
 
「……我知道」因為知道，所以捨不得放開。
 
「我今生的心願早已實現，此生再無遺憾。」能和喜歡的人共度一生，是她最單純的心願。
 
「玲……」
 
「所以請殺生丸大人在玲死後還能記得我。」
 
殺生丸沒有回應，只是盯著她良久。
握住的手微微出力，內心深處有著說不出的苦悶。
只祈求劃過夜空的流星能實現他的願望，別讓玲走得太快。
 
但事與願違，幾天後玲閉上了眼再也沒睜開，於睡夢中安詳離世。
殺生丸將她火化後的骨灰帶回她以前居住的村莊埋葬。
 
「若有下輩子，玲希望能以妖怪身分出生，如此一來便能與殺生丸大人相伴許久。」
腦海迴盪著玲最後一句話，指尖撫過土壤表面，眼裡充滿不捨。「我，不會忘記妳的。」

如同神明應驗了希望。
殺生丸在八年後偶然一次遇見母親，她的身邊站著一名女孩。
據說同樣是犬妖族出生的，因為一些緣故交由他母親管教。

女孩除了擁有一頭銀白色長髮外，長相與玲是一模一樣。
讓他忍不住走上前，蹲在她面前。「妳叫什麼名字？」

「我叫玲。」

聽到那個名字，他嘴角上揚。
為終於再度相逢而欣喜。

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
相逢後再一次十年蘿莉養成計畫(｢･ω･)｢（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