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第十一章x一夜的淚水。

 


「櫻姐,我出發囉!」
明明早上還笑著道別,晚上回來卻是一具遺體。
永遠的道別,無法再見。

留存的只有她回眸一笑的倩影。
滿溢的感傷化成淚水,流個不停。

待佳代的遺體讓家人抬進屋內,一群人也就各自散開。
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房,只覺得腳步虛浮,眼前所見模糊不清。

關上門,背部靠著門板緩緩滑落。
整個人坐在地上,抱緊雙膝埋頭哭泣。

哭聲,豈是一片木門能阻隔。
班站在門外,聽見裡面傳來的啜泣,手掌貼在門上,遲遲未有推開之意。

「哥,不進去嗎?」泉奈一臉擔憂地走來。

「進去又能如何?讓她獨自靜一靜比較好。」
任何言語,遠比不上安靜的陪伴。
再多安慰,都不如給予對方沉靜空間。

「說歸說,哥的表情可不是那麼回事。」分明就想進去,卻硬是忍耐不推開門。

「沒有這回事。」說完,斑轉身離開。
泉奈把想說的話吞回去,跟在後頭。

「她的狀態如何?」剛拉上紙門,只見田島正在飲酒。

平靜的態度,沒有因為族人死亡而難過。
但他們曉得那並非冷血無情,不過是看多生死之事。

忍者世界就是殺與被殺,戰到最後一刻,抱著身為忍者的榮耀死去。
他曾為失去兒子傷痛不已,卻逼迫自己一夜過後振作起來,以首領身分領導部族。

「肯定需要幾天時間整理心情。」看她的狀態,難以做到盡快恢復。
哭聲彷彿迴盪腦中,揪住心臟。

「斑,你明白怎麼做吧。」

「是……」

「父親,能不能暫緩──」

泉奈欲出聲阻止,田島立即打斷。「這是戰國時代,作為忍者就該明白感情太豐富也不是好事。」
一口飲盡酒水,熱辣感在喉嚨擴散。「如果她做不到就離開這。」

他的語氣堅決,就清楚事情無轉圜餘地。


等談話結束,兄弟倆坐在廊下。

「哥,真的要照做?」

「父親都說了,我不能拒絕。」

「可是櫻姐……」

「父親沒說錯,忍者是不該擁有太豐富的感情。」
人容易被情緒波動影響,也因情感顯得多變。「有時候情感是必須拋卻的。」

「那如果有天我像佳代那樣死去,哥也有辦法和父親一樣?」

「別說傻話!」不願意從弟弟口中聽到這樣的話,斑輕彈他額頭。「我……絕不會讓你死掉。」

「抱歉,我不會再說了。」撫上額頭,泉奈自知他不喜歡聽便閉起嘴巴。

「你先休息,我去看看她。」斑起身走出家門,來到櫻所在的平房。

開門,靠坐門邊的她往後倒下。
他單腳跪下察看情況,發現她已熟睡,臉頰掛有淚痕,想必是哭累的關係。
先去鋪好被褥,將她抱起置於上頭,蓋好被子。

過分傷心的櫻,閉緊的眼溢出淚水,睡夢裡叫著佳代的名字。
指腹拭去淚珠,斑看她難過成這樣,就留下來陪伴。

夜晚過去,亮光照進室內。
睜開雙眼的景象是躺在身旁的黑髮少年。

凝視著他的睡顏,伸出手指撫上他明顯的眼窩。
指尖劃過睫毛,她的動作讓斑清醒過來。
彼此相互凝望,櫻的手仍停滯沒收回來。

「……上次抱著我睡,這次還想偷摸?」

「……我才想問你半夜偷跑進來做什麼。」

「別把我當成變態,只是來看妳這愛哭包的情況」

「我哪有愛哭包!不過是……」想到今後那個愛笑的少女不會再出現,眼眶泛起淚光。

「不過是什麼,妳看妳又哭了。」

「少囉嗦……你快出去啦,別管我。」手背擦去眼淚,櫻推著他走到門口。

用力關門,斑卻伸出腳擋住門板然後推開。「我來就是要跟妳說這件事。」

「有什麼可說的,人都死了。」

「正是因為佳代死了,所以妳更要盡快振作起來!」

「換做是你做得到嗎?」

「做不到也得做!我父親當時也是那樣。」他抓著她的肩膀,微微出力。

「得知兒子死訊沒有表現難過在臉上,頂多夜半時分獨自在房裡喝酒抒發心情,甚至孩子下葬那天都沒有出席,而是以首領身分帶著族人去跟他族戰鬥。」
印象裡他很少見過父親流淚,只知道他將悲傷化成力量,不沉浸於悲痛。

如他所言,過於豐富感情只會絆住手腳。
與其一味地陷入傷感走不出來,寧可堅強面對未來。

「若換成在戰場上,可是連哀悼的時間都沒有。」

「這道理我知道!」忍界大戰失去眾多夥伴,親眼看著挽救不回的性命消逝,卻沒有太多時間能哀悼哭泣。
「但要馬上整理好是不可能的。」僅僅一夜收拾心情,對她仍有點難。

「等等!別衝動!」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,引起他們注意。
上前了解原因,才知道佳代的兄長想去解決殺害妹妹的敵人。
幾個人阻擋在前,不讓他因一時衝動急於赴死。

「你想一個人去送死嘛!」
「失去親人的痛我們能體會,但你獨自尋仇也不是明智抉擇,總不能讓你父親一次痛失兩名孩子吧!」
族人們三言兩語的勸阻,就是希望他能打消念頭。

不久,田島接獲消息朝他們走來。
一旁還跟著少年的父親,他的面容憔悴,肯定為女兒的死傷心整夜。

「如此欠缺思考,衝動能成什麼事。」

「田島大人……」望見田島站定面前,少年低下頭。

「我並非不懂你的感受,只是記得你的命是搶救回來的,難道要輕易送給對方?」

「妹妹死掉,我身為哥哥總不能什麼都不做。」他誓言要對方償還佳代的命。

「至少做之前先思考,你這樣做無益於誰,只是去赴死罷了。」
田島輕拍他肩膀。「我會想辦法處理。」

得到首領允諾,他便放棄念頭回去。

田島看向站在一旁的櫻。「我有話跟妳說。」

他們隨他進入房間,坐下來談話。
但他尚未開口,櫻就先行詢問。「我有個疑問,既然佳代跟著的人皆是家族菁英,為何還會死?」

佳代以醫療忍者身分隨行,位置按理是在隊伍中間,前後皆有人在。
即使遭受襲擊,其他人理應能做出反應保護她。
就算真的受傷,會醫療術的她不至於造成立即死亡。

「我正是要說這件事。」櫻沉默以對,田島繼續說道。「對方是刻意朝佳代攻擊。」

「所以原本會被攻擊的會是我。」若非昨天身體不適,否則遭受攻擊的就是自己。

「他們掌握我等行蹤情報,似乎是知曉妳被派去,故而襲擊。」

「不料她沒去,反倒派了佳代,才會造成此次憾事。」
聽著斑在旁這麼說,櫻不自覺拳頭,起身走出房間。

他隨即跟了出去,在門口巧遇泉奈。

「哥,你們都談了什麼?櫻姐她看起來心情更差了。」
斑欲言又止,仍選擇追上櫻,沒向泉奈解釋。

想找個無人之處的櫻,不知不覺離開部族。

沒有方向,漫無目的的向前走。
斑保持一定距離,安靜跟在身後。

他們就這樣來到南賀川。
櫻蹲下身,手伸進河水。
斑緩步上前,站在身旁,可以從水面看見倒映出的神情。
那是難受、內疚、自責交雜在一塊的情緒。

「早知道就別答應教她醫療忍術了。」
得知襲擊原因,櫻覺得自己沒臉面對佳代的兄長與父親。
心中總會想若當時身體沒有不適,若自己能撐著去偵查,是不是佳代就能沒事。

「妳該不會認為她沒當醫療忍者就不會被盯上?」斑彎腰拾起石子,打起水漂。
石塊躍過水面,泛起漣漪,打到對面另一塊石子。「她是宇智波一族的,即使此次沒跟著偵查,就能保證今後上戰場都能沒事?無論怎樣,我們能為佳代做得就只有好好活著。」

櫻也撿起一塊石子,有樣學樣地丟出。
只是飛越不到一半就已沉入水底。
如她的心,沉落深淵。

「回去吧。」

「不要。」

「……隨妳。」

斑起身就要走掉,櫻拉住他的衣袖。「留下來陪我一下……拜託。」
見她抓著不肯放開,他轉而握住她的手坐下。

兩人並肩坐著,沒有對談。
雙手卻依然緊握,感受手心傳來的溫暖。

約莫過了二十分鐘,斑鬆開手。「差不多該回去了。」
當他準備起來,櫻向他傾倒。
及時接住她的身子,才發現她睡著了。
無奈笑嘆,斑攔腰抱起她走回家。

光線透過枝葉縫隙形成斑點亮光灑落,斑抱著她走在樹林中。
櫻覺察身體彷彿飄起來似地,睜眼看到的是斑的側臉,意識自己正被他抱著走。

依稀記得過去扭傷腳,斑曾說要抱她回去。
錯估力氣與體型差異,剛抱起就重心不穩倒地,重摔了她。
如今他卻能這樣抱著她走,深深體會男孩子在青春期長得很快。

倚靠他的胸膛,安心感圍繞著她。
閉眼,再度睡著。

在夢裡,她見到了一位少女。
一臉笑盈盈地,朝她喊聲姐姐。


To be continue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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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能說接下來有溫馨日常的片段應該不多ˊˇˋ
要走虐囉~(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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